紀念一下年代久遠的言情小說,

大部分的劇情架構都忘光了(爆)

 

 


楔子

叢生直挺的竹枝隨著強勁的氣流搖動,最激烈處,彷彿是要折了勁挺的竹身;飄落的竹葉,不由自主地被捲進紊亂無定的風動中。

氣流的中心,刀劍相交、拳掌交擊的聲響於耳不絕。其中,五人凝氣聚神,十只眼睛緊盯被他們圍堵的男子。

男子髮色墨黑,著一身墨綠鑲滾金邊的長衫,銳長的雙眼狀似雲淡風清,但隱約藏著一絲警戒。

「我道是誰,原來是你們這五個手下敗將。」男子冷諷譏削,飄動的身形似狂風般迅捷,兩掌翻動,畫出一道道圓弧,以擋對方的刀劍,並且覷準時機反擊。

五人皆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人物,平日被眾人簇擁吹捧慣了,何嘗受過如此屈辱。

聽聞此言,較冷靜自持的,強按耐下心中的惱怒;性格暴烈的,卻是奈不住惱羞成怒,忍不住出口反擊。

「哼,龍景暉,你再得意也沒有多久了,待會兒……就不知誰是誰的手下敗將。」眉目間閃過一絲小人得志般的狡獪。

「喲,聽聽,大白天裡,我卻聽到有人在癡人說夢。」

龍景暉儘管口中回嘲,心底卻也因為對方異樣的神色而湧升起一股不對勁的感覺——對方為何如此有把握?

武者的直覺,告訴龍景暉事情並非只是被他們偷襲這般單純。

驀地,一陣暈眩感如驚濤駭浪般席捲龍昊天的身軀。本是飄忽的身形,其速度跟著趨緩凌亂。

龍景暉無法置信,打小便嚐遍各種藥物毒物,沒道理為毒物所傷,莫非……

「哈哈哈,用上等無色無味的『迷離香』來款待你,還真是便宜你了。」

龍景暉對戰的五人,見他身上的藥性發作了,登時欣喜若狂,連忙各自施展練至爐火純青的絕招,一一往龍景暉身上招呼。

體內的暈眩感越來越重,導致筋脈裏的功力也隨之受阻,讓龍昊天只能勉強招架對方猛烈的攻勢。

隨著戰圈的移轉,眾人也離竹林邊緣的懸崖越趨越近。

趁著龍景暉忙於與其他四人交戰之際,另一人從龍景暉因身中迷魂香而疏於防範的後背抽了一記冷箭,狠狠一掌擊出。

剎那間,龍昊天的體內氣血翻湧,忍不住嘔出一口鮮血,足下踉蹌,連退數丈,正不巧踩在崖邊鬆落的泥地上,身子一翻,整個人往崖下墜去。

在急速掉落的途中,龍景暉雖試圖攀抓崖壁,無奈早已被迷離香侵襲的身軀根本使不出任何力道,只能任由自己朝滔滔的江面落下。

『想我一世英名,自十五歲出道,縱橫江湖十七年,普天之下,無人可敵,可恨今日卻將命喪於此……』這是龍景暉昏厥前最後一絲意識。

嘩啦一聲,喪失知覺的龍景暉掉進湍急的河流,濺起無數的水花。

龍景暉口中湧出的鮮血染紅了河水,身體隨著波浪一浮一沉,被帶往河流不知名的彼方。

 

「該死,龍景暉落水了。」

「沒關係,他先是中了迷離香,接著又被我給打了一掌,沒有功力的護持,就算不死也會去了半條命。」

「我看不妥當,還是派人沿岸搜索來得穩當。」

「你這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嗎?」

眼看火藥味越來越濃,連忙有人打圓場,「好了,好了,我看這河水因為昨日下大雨的關係而變的湍急,料想那龍景暉也很難存活下來。現下要緊的是防範冰玹宮的動作才是。」

「怕什麼,有『那位』為我們打點,冰玹宮又有何懼哉。」

「哈哈哈,說的也是,說的也是。」

一夥人得意的揚長而去。

第一章

火傘高張,蟬兒在樹上唧唧不休。姒清兒頂著炎炎烈日,香汗淋漓的提著裝滿清泉的水桶,朝著家中小屋的方向前進。

途中,姒清兒經過村外溪河。驀然,一幅景象吸引住姒清兒的眼光——在不遠處的河畔,本應是清澈的河水,卻有一個渾身是血的物體沉在其中。

她走近一瞧,不禁低呼了一聲,在染紅的河水中,浮沉著一名男子,似乎受傷很重的模樣。

擔心那人,姒清兒欲將他拖上岸來查看傷勢,無奈衣物吃了水讓男人的身子更沉了,讓姒清兒拖的費勁,終於將人拉上岸時,已是氣喘噓噓。

男人的臉色蒼白,嘴唇已有些泛紫的跡象,頭頂上凝結了一塊血塊,除此之外,他的身上還有些像被刀砍斫出來的傷口,還不斷汩汩滲出血水來。

「喂……,你還好嗎?醒醒啊!」

無論如何都喚不醒這個昏迷的人,姒清兒看他好似傷的很重的樣子,俯身探探他的鼻習,幸而尚有一絲溫暖,讓她放下心來。

「讓他這樣下去不成,還是將他帶去給白大哥瞧瞧。」

這附近也沒半個人家,姒清兒只好先將他給攙扶到村中,再請村裏的人幫忙送至鄰村給白大夫醫治。

 

時序剛過小暑,桃花村裏眾婆娘大嬸在農忙之餘,圍在某家庭院,搬著小椅凳,一塊兒閒聊些鄉間八卦。

「李大嬸啊,你家隔壁的清兒,不都已經是個大姑娘了嗎?年歲也大了,怎麼還沒嫁人啊?」男女嫁娶是大事,永遠都是閒談的好話題。

「唉喲,還說呢,瞧她那副模樣!這臉蛋長得尚稱清秀就算了,至少還不是不能入眼,但是……她那隻腳啊,一跛一跛的,哪個小伙子願意娶一個有殘疾的女人?」李大嬸還未回話,一旁就有人急忙發表高論。

「這種事拿來說嘴也不怕缺德啊!其實,清兒讓人瞧著也可憐,娘親早逝,只靠著她爹一人扶養,她爹也是一年臥病在床,一個人生活不容易啊!偏偏又在十歲那年傷了腿,現今那腿還是一跛一跛的,唉!」李大嬸跳出來說句公道話。

眾婆娘大嬸們悄然不語,皆在心底為姒清兒唏噓,真難為了這樣一個姑娘家。

 

 

將那名受傷的男人送至鄰村後,姒清兒在回到家的路途中,又聽聞了以往不知聽過幾遍的話語。按理說,次數那般頻繁,合該聽得麻木不仁了,但,低首望著自己那殘跛的左腳,心依然會生痛。這痛,只怕會伴隨自己一生一世。

看著同齡的姑娘家相夫教子、兒童成群,雖無華屋麗衫,卻盈滿平凡人的幸福,她如何能不感到著急、難受?每個女人最深切的夢想,也不過是覓得如意郎君,擁有驕兒,一家子和樂融融,幸福美滿。

而這些對自己而言,宛如鏡花水月般難及。

姒清兒收拾胸臆紊亂的思緒,轉身緩步回到屋旁的釀酒間。桃花村的人以事農為生,而這兒的桃花酒更是遠近馳名。村裏的人或多或少也都會釀些小酒,姒清兒的家中也是做這釀酒的小本生意。

釀酒的原料——高梁、稻子,已浸泡、蒸煮、清潔完畢,酒麴也準備妥當,但是要釀造好酒,水則必須是甘甜輕潤的泉水。縱然其餘的東西都已備妥,卻隨便取用不適宜的水來釀造,釀出來的酒也不會是上等美味的酒。

這鄰近最甘美的水就屬十里外山腳下的相思泉的泉水,那兒的泉水既清澈又甘美,即使生飲也能讓人通體舒暢,似能將體內的穢氣消除殆盡。所以從姒清兒的爹打一開始到現在姒清兒接管釀酒的活,皆是不辭辛勞的從相思泉將泉水提回桃花村,以求釀出讓人稱讚的好酒。

而今日從相思泉所取的水,在救那名不知名的男子時不經意打翻了,等到將男子送去醫治後,天色已晚,姒清兒也無這等體力再去提一次水,只能待到明日再去一趟。

姒清兒到廚房煮好晚膳,盛一碗白飯,夾幾箸菜,放在竹造的托盤中端至爹爹的房內。她的爹親在一年前染上風寒病癒之後,卻帶上咳嗽的病症,時常會咳得昏厥,讓姒清兒十分憂心,偏偏她爹不知何由硬是不肯看大夫,連她抓回來的草藥也不喝。

「爹,吃飯了。」姒清兒將她爹攙扶起來,把枕頭塞在爹的背後,讓他能坐靠在床頭。

「咳咳……,清兒啊……,你今日怎麼到那麼晚才回來?」清兒是個很乖巧的女兒,從小到大不曾做過讓人操心的事來,今兒個會拖到那麼晚,料想是發生了什麼事吧。

「爹,清兒會弄到那麼晚,是因為在取完泉水回家的途中,在村外的小河裡救了一位傷重的男子。」姒清兒微笑道。

「哦,現在那名男子在哪裡?你有將人送去給大夫醫治嗎?」姒允琰連忙問道。

這桃花村是個安詳寧靜平和的小鄉村,平素裡最的大案件莫不是哪戶人家遭竊而已,出現一個傷重的人算是一件大事了。況且姒允琰為人厚道,聽到有人受了傷,自然十分關切。

「您放心吧,爹,女兒已經將他送至白大夫那兒了,白大夫的醫術如此精湛,相信他很快就會好起來的。」姒清兒輕笑回答,忙不迭地安撫爹親的憂心。

白大夫是從一年前才搬到鄰村來居住,起初因為他性情寡言冷漠,村裏的人甚少與他來往,但是漸漸的,不論是大病小病,在經過白大夫的醫治之後皆痊癒,而且對於貧困的人既不會收取診金,甚至免費提供藥物,因此白大夫甚得鄰近村民的愛戴。

「這倒也是。天色已晚了,清兒,妳還沒吃飯吧?趕緊吃完後去歇息吧,忙了一天,妳也累了。」姒允琰愛憐地看著女兒。

「好的,爹,您用完飯後也該歇息了。」自從娘過世之後,爹彷彿要將娘的份一起給予般的關心愛護她,常常讓姒清兒忘卻跛腳所帶來的心傷與自卑,慶幸自己能來到世上,成為爹娘的女兒。

**   **

姒清兒起了個大早,儘快將今日要做的工作完成。晌午時分,搭著桃花村民的便車,來到牛家村。

下了板車,姒清兒向村人道謝,「謝謝您,陳大叔,不好意思麻煩您了。」

「哎喲,清丫頭,說什麼謝不謝的,恰巧我也要來牛家村辦點事,沒什麼麻煩啦。我先去辦事了,妳要回去時,再跟我說一聲。」清兒這丫頭,有禮貌人又溫柔,比自家裡的婆娘好多了,真不知村裏的小夥子的眼睛是不是被蛤肉給糊到,這麼一個貼心的姑娘也不懂得趕快娶回家裡,唉……

「嗯,陳大叔您慢走。」望著熱情的陳大叔駛遠後,姒清兒這才轉身往白大夫家行去。

步行約莫一刻鐘,她瞧見了白大夫的家。

「請問有人在嗎?我是隔壁村的姒清兒。」儘管白大夫家的門是敞開的,姒清兒依然先在外頭打聲招呼,不敢冒然入內。

「進來吧,不用這麼多禮。」出門迎接的是一名男人。

「杜大哥,您好,我是來瞧瞧前幾日送來的人狀況如何了。」清而有禮地先打了聲招呼。

杜風是和白大夫一起搬來牛家村的,雖然同為男性,他們卻從未隱瞞自己是一對情人的事實,也因為這樣,剛開始村民對他們都沒什麼好臉色看,避之唯恐不及。但隨著白大夫救了越來越多的人,村民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。

其實,起初姒清兒也覺得兩個男子似乎不該在一起,畢竟這和她以往的道德認知大相逕庭,但是,當她發現白大夫與杜大哥皆是好人,而且對彼此用情深逾海,姒清兒也跟著釋懷了,反倒常欽羨他們能與相愛之人相知相守、互相扶持。

「妳啊,許久未見,一碰面卻這般見外。」杜風邊說領著與姒清兒進入屋內。

姒清兒這姑娘他和白無情都十分喜歡,自從熟稔之後,也就要姒清兒與他們以兄妹相稱。

「對不住,最近忙著釀酒,都忘了來拜訪杜大哥和白大夫了。」以為杜大哥生氣了,她忙不迭地道歉。

「嘻,我說著玩的,別那麼在意,妳就是這樣,凡事太認真了。」也就因為如此才更讓人感到姒清兒的好。

一進入內室,杜風就急忙呼喚情人,「無情,你看誰來了?」

「早瞧見了。清兒,妳是來看他的吧?」隨著話語,白無情將視線轉移至病塌上兩眼呆滯的人。

「他如何了?傷的很嚴重嗎?多久才會好?」不是對白大哥的醫術沒信心,而是男人的神色實在不像已復原的模樣,讓人感到一絲異樣。

「外傷都只是些小傷口,內傷經過這幾日的調養也好的差不多了,可是……,他應該是在被河流沖激的過程中,頭部撞擊到岩石,導致喪失他的記憶了。」不是白無情自誇,行醫到現在,他從未有醫不好的病症過,可是喪失記憶此等症頭,就不是他所能及的了,他總不能將人的腦給剖開吧。

「喪失記憶?這病……,會痊癒嗎?」頭一回碰到這種問題,姒清兒的心亂了。

「我不能給妳保證,有人一年,有人十年,也有人永遠也好不了,全憑機緣了。」白無情聳聳肩。

「喂,你之前不是一直吵著要見救你的人嗎?現下人來了,你也給點反應行不?」受不了這個無名氏的呆楞,杜風不耐的開口催促他。

「是妳、是妳救了我?你知道我是誰嗎?」他想不起眼前這名姑娘的容顏是屬於何人,卻莫名對她有股親近感,或許是因為她救了他吧!

姒清兒搖了搖頭,「我不知道,那日發現你時,你已昏厥在河岸邊。」

「是嗎?打擾那麼久,我想我也該走了。」唯一的希望破滅了,眼裡燃起的光芒也隨之瞬間熄滅。

「你要去哪裡?」對於男子說要離開,姒清兒十分詫異,他有地方可去嗎?

「是啊……,我能去哪裡,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,我還能去哪裡?」墨黑的瞳孔內盈滿對未來的不安和落寞。

男人寂寥的神情使得姒清兒的心驀地揪緊,鬼使神差地,想也不想就衝口而出:「你跟我回我家吧。」

話一出口,讓滿室的人皆訝異不已。這才想起自己說了什麼,姒清兒的臉突地漲紅,抹上紅艷的臉頰更添幾分柔美,讓男子看得失神。

「那怎麼成,妳家中就只有姒伯父和妳在而已,更何況伯父還臥病在床,怎可讓一名男子去住妳家?會被人說閒話的。」在男女之防甚嚴的現今,這樣會惹人非議的,縱使桃花村村民質樸,閒言閒語也免不了。

在杜風出言激烈反對同時,白無情臉上也浮現不贊成的神色。

「人是我救回來的,現下他喪失記憶無處可去,自然也是要由我來負責替他尋安身之處。」姒清兒清秀的臉龐上滿是堅持。

「若真要留他,也是留在我們這兩個大男人這兒,哪有到妳家的道理。」一咬牙,杜風口中突出承諾,縱使知道這種允諾會帶給他們許多不便,但是讓一個男人進駐清兒家中實是不妥。

「不行,平時我就已經夠麻煩你們了,怎可再為你們添加困擾,他還是到我家去吧。」姒清兒沒說出口的,是自己心底隱隱約約不想讓那男子離開自己的念頭。

瞧見姒清兒這般堅定,杜風鼓起雙頰,暗自生起悶氣。

這兩人啊,暗嘆了一口氣,眼看氣氛僵持不下,白無情不得不跳出來緩頰,「小風,你就按照清兒的意思吧,更何況當事者也尚未表明他的意向哪。」

「你到底意屬何者呢?」話鋒轉向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男人。

男人的視線在姒清兒的臉上停駐,眼神瞬也不瞬,直勾勾瞧著姒清兒的杏眼。

「我想和這位姑娘同住。」語氣很是堅定。

「好吧,那你就到清兒家去。清兒,這是補精固元的草藥,妳回去之後,每天煮一帖給他喝,一天三回,他的內傷即可痊癒了。」白無情將手中的草藥遞給姒清兒。

「謝謝你,白大哥。」幸好白大哥沒有支持杜大哥的決定。

「對了,妳爹他……

姒清兒頹然地搖首,「爹他還是不願讓白大哥治病,我也不清楚他心底是怎麼想的,勸也勸不動。」

「是嗎?即使如此,妳還是多勸勸他,這樣拖下去只怕……」白無情遲疑道。

「我會的,白大哥杜大哥,那我先帶他回去了。」語畢,姒清兒領著男子慢慢走至她與陳大叔約定的地點。

**   **

另一方面,在白無情家中,杜風等到姒清兒走遠之後,早已憋了一肚子的怒火朝白無情猛開。「你為什麼要答應清兒,別說這樣做不合宜,那個男人身上內力雄渾,應是武林中人,又受了那種明顯是受到暗算而得的傷,說明他肯定身陷糾紛之內,將他放在清兒旁邊,無異是送了一個大麻煩給清兒啊。」真想敲開無情的腦袋,瞧瞧那裡面裝的是什麼。

開玩笑,就算他與無情聯手,只怕在那個失憶的男人手裡,他們也未必能勝得過他。

「不然還能如何,你沒瞧見清兒那般堅持嗎?清兒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,對於她認為是對的事,她都會義無反顧去實行的。」這麼僵持下去,終歸也不是解決的辦法。

「可是萬一他會帶給清兒傷害呢?」縱使知曉無情說的有道理,可他還是擔心啊!

「我們只能多加注意了。除此之外,你沒有發現清兒看著他的眼神嗎?」白無情像是想到般有趣的揚起嘴角。

「什麼眼神?」杜風感到莫名其妙,說著說著怎會扯到清兒的眼神,真是八竿子打不著邊。

「我說,清兒在看著他時,雖然很細微,但是還是可以發覺清兒隱約對他有些動情了。你自個兒也曾經歷過,怎麼看不明白呢?」白無情戲謔地盯著杜風突然紅霞紛飛的臉龐。

「你……、你……」真教人氣惱。平時要他說話時,硬是不吭一聲;不想他說話時,偏又專挑人家的罩門戳。

「我什麼?」白無情笑著摟過杜風的肩,「算算清兒也快二十了,這年紀的女孩兒哪個不是嫁人又生孩子了,如果那男人真能帶給清兒好姻緣,何不樂觀其成。」

「都是你的話。」白了情人一眼,順便偷偷掐了他一把,出出心口的悶氣。

杜風的小動作哪能瞞得住白無情,但他只是眼梢嘴角含著笑,滿臉的寵溺。

**    **

姒清兒與男子在牛家村的小道上等候陳大叔載他們回轉桃花村。男子不開口,姒清兒也只是用眼角餘光打量他。

之前在河岸救起他時,男人的臉色鐵青,委實看不出其真正的樣貌,而剛才在白大哥的家中情況一片混亂,也花不出多大心神注意。現下仔細一瞧,他的臉色雖尚有些蒼白,但仍掩不住他的劍眉星目,墨黑的眼瞳宛若黑燿石,似要將人吸進般懾人,鼻樑直挺,配上厚薄適中的雙唇,組合成一副俊朗無儔的臉龐。

男人的身量很高,姒清兒的個頭只到男人的胸前,站在他的身旁讓人感到非常的安心,使她湧升一股小鳥依人的錯覺。

而一旁苦惱的男人也逕自打量著自己的救命恩人——清雅秀氣的臉蛋雖不美艷,但卻帶來溫暖宜人的感覺。他不知道自己在焦躁著什麼。

一時之間,兩人默默無語,卻不約而同地打量對方,似是想將對方的身影刻印在心版上。

遠遠傳來的聲響忽地驚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緒裡的兩人。

陳大叔爽朗的笑聲跟著出現,「呵呵,清丫頭,妳怎麼比老頭子還快啊?慢慢來沒干係。咦?這俊小子是誰啊?怎麼會跟妳在一起?」

「大叔,他是我前幾日在河邊救的人,那天您也有幫我將他送來牛家村的,您忘了嗎?」姒清兒好笑道。

「就是他啊?嗯,現在的模樣比起那天死氣沉沉的樣子好太多了,難怪我認不出來,哈哈!瞧瞧這俊俏的臉蛋,嘖嘖,老頭子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哪!清丫頭,妳可有福了。」某陳姓大叔為老不尊地朝小輩擠眉弄眼。

「大叔……,您說到哪兒去了。他現下喪失記憶,我正煩惱著呢。」姒

清兒微嗔。

    「啥,他什麼都記不得了?嘿、這不是更好嗎?妳就將他留在妳家替妳做做工,說不得將來還會包辦妳的丈夫呢。」多划得來啊!

    「小伙子,你叫啥啊?」陳大叔興致勃勃的轉向他問。

    「我不知道。」誠實的搖搖頭。

    「你不知道?瞧你那副呆樣,我看乾脆叫你傻大個好了。」

    「那怎成?大叔,他又不傻,怎可叫他做傻大個?回去之後我再請我爹幫他取個名好了。」爹爹也讀過幾年書,取的名就算再不濟也比傻大個好聽。

    「好好好,妳愛怎樣就怎樣,天色也不早了,趕緊上來吧,趁著天還沒黑回桃花村了。」反正叫什麼也不關他的事哩!

    「嗯。」說完,男人看她上車上的頗辛苦,索性一把將清兒抱上車去,惹得清兒的臉又染紅了。

    一台板車,載著三個人,緩緩駛向桃花村,遠方,廣闊無垠的穹蒼掛著幾抹鵝黃色的雲彩,空中稀疏飛翔的倦鳥,也像人們一樣要歸巢了。

**    **

    「爹,女兒回來了。」姒清兒的聲音裏帶點平素未有的興奮。

    「咦?清兒哪,妳今日為何如此高興?不是去探望妳所救之人嗎?」這可不是多值得使人高興的事。

    猛然察覺自己似乎有些失態了,心中著腦一會兒,等思緒平穩了些,姒清兒這才回復往日那清淡嫻雅的模樣。

    姒清兒微轉螓首,用眼神示意讓停佇在門外的那人進屋來。而原本在外頭遲疑的男人這才舉步踏進屋內。

    「這……,咳,清兒,這位是?」女兒帶了一個男人回來?

    「爹,他就是那天我所救之人。因為他現下喪失了記憶,記不得自己是誰了,自然也不知他所應歸之處,所以女兒才將帶回來,讓他住在我們家,好有個棲身之處。爹,可以嗎?」清兒眼巴巴地望著她爹。

    聽完自家女兒的解釋,姒允琰默不作聲地打量眼前這名陌生的男子,斯文但卻因長年疾病而顯得有些憔悴的臉孔上,佈滿深思的神色——這男子生的俊俏飛揚,一雙鷹目炯炯有神,當不是平凡之輩。再瞧瞧自己的女兒,兩只眼睛時不時溜過他的身上,似乎頗為在意他。

    『唉……自己的時日怕是無多了,也不知能拖多久,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清兒這孩子。如今她救了這名男子,莫不是冥冥之中天意的安排,讓他留下也好,希望清兒與他所結下的是善緣而不是孽緣。』

     在心底有所決定之後,姒允琰本是嚴肅打量的臉孔換上溫煦的笑容,「助人本就是件好事,有何不可呢?不過,清兒啊,也該給他取個名兒,一直喚人他他他的,可對人失禮了。」

    「那,爹,請您幫他取吧。」姒清兒暗鬆了一口氣,幸好爹不反對。

    「讓我想想……,有了,妳是在汶水救了他,那麼就喚他做汶修好了。

    「汶修?這個名兒挺不錯的,倒是你認為如何呢?」姒清兒偏首詢問本人的意願。

    「都可以,反正我也不知曉真正的名字是什麼,汶修就汶修吧。」男人反而無甚所謂。

    「清兒,帶他到客房休息吧,我瞧妳也累了,早點歇著!」

    「走這裡。」姒清兒領著現下名喚汶修的男子行至客房歇憩。

    就這樣,隨著男人的進駐,姒清兒的人生在未知的將來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
 

第二章

清晨的光從窗櫺間透進來,有一些朦朧,又帶著絲絲微亮。

男子,現在名喚汶修,睜開雙眼,一時間還不太清楚自己身處何處,慢慢回想起來。他被告知自己失憶了,還真的是對以往的記憶全無。他撓撓一頭睡亂的髮,想起來他被一位姑娘領回家中,所以現在才會在這裡。

 

 
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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